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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章节:
01、处理了2个记忆画面后,抑郁症患者竟快速康复!
02、高效不是因为催眠,而是精准化修复了病理性记忆
03、更加准确的诊断,是复合性创伤后应激障碍(C-PTSD)
04、我们现在的临床心理干预,能将复发风险降到几乎为0!
大约15年前,我还在武警广东总医院担任心理科主任,有一位抑郁症患者找我就诊,名字叫澜澜,是个20多岁的职场女性。
当时,澜澜一直吃着她原来的大夫开的药,而我用传统的认知行为疗法给她做心理治疗。但一顿操作猛如虎,疗效只有一点点,我都emo了。
我下班后,总是在家唉声叹气。我的爱人,也就是创伤修复师Lucy问了个究竟后,提议让她试一试。
当时我心里嘀咕,我当医生这么多年,还是心理科主任,我都没辙了,Lucy这个外行人搞得定吗?
但那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,在征得澜澜同意后,且在不收费的情况下,我们打算放手一搏。
非常意外的是,Lucy真的令澜澜顺利康复了,我心里很高兴,但也有点不服,毕竟我是心理科主任,怎么反而是Lucy这个“外行人”把疑难杂症搞定了呢?
后来,澜澜跟男友结婚了,生活非常幸福美满。
现在回过头来看,澜澜算是第一例接受3PT(精准精神心理病理性记忆修复)的患者。
只不过,当时是技术的萌芽阶段,我们没及时思考总结,也没给技术起名,甚至误以为是深度催眠的功劳。
以下,我们再次分享澜澜的案例,并从全新的3PT角度进行解读。
01、处理了2个记忆画面后,抑郁症患者竟快速康复!
澜澜不到30岁,是长沙国企里的“卷王”。
在同事眼里,澜澜有拼劲、能力强、会表现,年纪轻轻就当上办公室主管,妥妥的“女强人”一枚,简直是职场天花板一样的存在。
可是,澜澜心里的纠结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明明她已经非常优秀了,还总是要求自己要比所有人强,甚至想超越上司。但在国企,她毕竟资历尚浅,怎么可能那么快实现呢?
所以,澜澜控制不住地焦虑,对自己非常不满意、自我施压,脾气变得暴躁。有时她还化身职场杠精,对同事稍有看不惯就开始挑刺,职场关系搞得很紧张。
逐渐,澜澜出现了严重的抑郁发作,无法工作,还失眠,甚至想自杀!
此图为AI生成
她去广州市脑科医院就诊过,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,开始服用抗抑郁药赛乐特。
一开始,澜澜对这种药的反应不错,服药之后情绪好了很多。但她很快发现,药效仅仅只能维持几个小时;药效一过,她的情绪一下子又不行了。
澜澜还是比较清醒的,她意识到药物治标不治本,不能过度依赖药物,还得从其它方面想方法。
后来,澜澜和家人在微博上了解到我,决定来武警医院找我治疗。
因为在那时,全国大部分医院的精神科都不重视心理治疗,基本没有配备心理治疗师。
而我组建的武警广东总医院心理科不但有精神科医生和住院条件,还有心理治疗师、行为辅导员,主打一个系统化治疗。这在当时是很超前的。
那时,澜澜的抑郁已经非常严重了,她完全不能独处,一定要有人陪着她,否则稍不留神,她可能就会自杀。
当时,澜澜的男友24小时陪着她,给足了她安全感,还许诺马上跟她结婚。但澜澜觉得自己病成这样,哪能拖累对方,便拒绝了。
由于她对赛乐特的反应还不错,我就没有给她调整药物,让她继续服用。
在这基础上,我对她进行了10个小时左右的传统认知行为疗法(CBT),持续了一个月左右。效果有是有,但不稳定。
其实,对于澜澜这种有学历、有能力的成年人来说,CBT能起到的作用确实很有限。
他们道理都懂,见多识广,懂的比一般心理咨询师/心理治疗师还多,但症状就是没法消除。
当时,我绞尽脑汁也拿不出其它方法了,天天愁眉苦脸的。人家大老远过来找我就诊,我不想让她失望而归。
我的爱人、也就是创伤修复师Lucy知道后,眉毛一挑,非常笃定地对我说,“既然你都没办法了,那不如让我试试吧。”
从2008年开始,Lucy就不断学习心理学,其中就包括催眠。
那时,我只觉得Lucy的悟性极强,声音清晰空灵、富有磁性,对情感、心理的捕捉和理解比我更独到细腻,催眠技巧也比我更好。
况且,我确实没啥更好的办法了,便答应了她的提议。我们跟澜澜和她的男友沟通后,他们也愿意试一试。
说白了,我们当时都抱着“死马当活马医”的心态。
很快,Lucy对澜澜进行了催眠治疗。Lucy不是神,也不是天生就会创伤修复,她也有摸索的过程。
一开始,Lucy并没有要修复澜澜的病理性记忆、尤其是心理创伤的意识,她只是用她学到的催眠暗示疗法,帮助澜澜缓解压力,感到平静放松,并给予积极的暗示。
简单来说,这就是现在大部分催眠治疗师的做法。
这有没有效果呢?还是有一点的。澜澜觉得比较放松,情绪好了一丢丢,但也仅此而已。她的症状还是没有根本性的好转,内心还是压抑、低沉。
Lucy意识到这样行不通,她决定打破传统催眠暗示疗法的做法。结果一下子进入澜澜的内隐记忆层面(我那时以为是潜意识),处理澜澜脑海里浮现的2个画面:
第一个画面是澜澜小时候,她在家里的一面墙上写满了字,“我必须考第一”“不得第一,我就去死”。
第二个画面是她小学3年级时,她违反了纪律,老师罚她,用戒尺打她的屁股,有几位同学偷偷向她的屁股扔小纸团,还嘲笑她,她心里非常羞恼、感到非常耻辱,但是又没有办法。
Lucy当时凭着直觉,对这2个画面进行了一些处理,主要是引导澜澜释放了强烈的负性情绪,调整了一些不良的认知。
后来,我给澜澜做传统的认知行为治疗。
对于第一个场景,我是知道的。因为澜澜跟我说过,按照现在的说法,她的母亲是个“鸡娃”家长,要求她必须考第一,所以她从小也自我施压。
但对于第二个场景,澜澜从没跟我说过。我当时还有点郁闷,“小时候这么不开心的事,你怎么不告诉我呢?”
澜澜也一脸无奈,“何医生,我真的忘记这件事了!现在想起来,确实发生过,但我也不知道这跟我得抑郁症有关呀!”
这两个记忆得到处理之后,澜澜的情绪症状明显好转,自杀念头也消失了。她觉得自己似乎满血复活了,便提前结束了心理治疗。
澜澜回家后,很快就停掉了药物,重新回到工作单位,康复得很好,后来还跟男友结婚了。
02、高效不是因为催眠,而是精准化修复了病理性记忆
澜澜的康复效果令我们非常惊讶,当时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神奇!
我们还以为是Lucy的催眠技术特别高超,以为是深度催眠的功劳,后来还一度把这个技术命名为“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技术(TPMIH)”。
现在,我们已意识到,其实Lucy是进入了澜澜的内隐记忆层面,关键是精准化地找到、并高效修复了症状背后的病理性记忆。
催眠技术当然有功劳,深度催眠是进入内隐记忆层面的方式之一,但肯定不是进入内隐记忆层面的唯一方式。
比如日本诺贝尔奖获得主利根川进就曾通过实验证实,特定的药物(PAK1蛋白分子)可以唤醒小鼠大脑中的内隐记忆。
研究人员称,“将来,注射 PAK1 蛋白分子并使其进入大脑记忆细胞中,同样有可能可以唤醒人类的记忆”。
现在,创伤修复师Lucy的技术已经迭代好几次了,她再也不用靠催眠技术进入患者的内隐记忆层面了。
所以,现在的技术名称叫做3PT(Precise Psychological Pathological memory Therapy,精准精神心理病理性记忆修复),已经彻底与深度催眠解绑了。
03、更加准确的诊断,是复合性创伤后应激障碍(C-PTSD)
而且,如果根据现在世卫组织最新的诊断标准(ICD-11),澜澜是我们用3PT治疗的第一个复合性创伤后应激障碍(C-PTSD)患者。
上面说过,澜澜被广州市脑科医院诊断为重度抑郁症。广州市脑科医院在国内虽然不算出挑,但在广东省内,它是最权威的精神科专科医院。
从当时精神医学的诊断标准来看,广州市脑科医院的大夫对澜澜的诊断并没有错。
不过,世界卫生组织在2022年正式新增了一个新的诊断:复合性创伤后应激障碍,简称C-PTSD。
从澜澜的经历和病情来看,更准确的诊断其实是C-PTSD,她的病情很明确是心理创伤导致的。
此图为AI生成
首先,澜澜经历的心理创伤并不是十分重大、危及生命的那种,比如战争、灾难、恶劣犯罪等等,所以不属于PTSD(创伤后应激障碍)。
严格来说,她遭受的心理创伤属于中度。虽然当时Lucy只找到了2个心理创伤,但她在生活中会不断激活这2个心理创伤。
每次激活时,她就相当于再一次经历了心理创伤,反反复复地经历痛苦,感到无法逃脱。
所以,澜澜符合C-PTSD的2个重要标准:
一是遭受过中等程度的心理创伤;二是心理创伤会被反复激活,她感到无法逃脱。
04、我们现在的临床心理干预,能将复发风险降到几乎为0!
还有,其实澜澜还有强迫型人格改变,只是当时我们对精神心理障碍的理解还不够深入,没有识别出来了。
澜澜当时已经痛苦得想自杀了,但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正常,大部分时间还能上班,她的同事、朋友肯定猜不到她都抑郁了。
一般来说,这种带着“微笑面具”的患者,都有强迫型人格异常:要求自己表现优秀,不能崩溃,努力维持自己美好的形象。
但很可惜,国内外主流精神科医生对人格异常缺乏了解和识别的意识,很少对患者下人格方面的诊断。
那时的我也一样,没识别出澜澜有人格改变,更没意识到人格异常的背后,其实也是病理性记忆。
现在,我在面诊时会有意识地识别患者的人格异常,很多抑郁症、双相障碍患者其实都伴有偏执型、强迫型人格异常。
而Lucy也会深入到内隐记忆层面,精准地高效修复人格改变背后的病理性记忆,认知上给予快速提升。
在这个基础上,我们还会对患者、患者父母进行高维度认知行为家庭治疗,比如积极引导患者建立“积极努力、顺其自然”的认知。
当时,澜澜是在男朋友的陪同下来治疗的,她的父母没有过来,当时没法对她父母进行高维度家庭治疗。
但现在,我们有了“病-人-家”的理念,高维度家庭治疗对患者的康复非常重要,我们要求患者的父母必须参与。
不过幸好澜澜那时已经经济独立了,在某种程度上离开了原生家庭,即使她父母不积极改变,对她产生的负面影响也不会很大。
但对于青少年、学生患者来说,他们还要跟父母生活在一起,如果父母不懂得自我反省、改变和提升,就很容易继续对孩子造成叠加性心理创伤。
这相当于我们把孩子治好了,把病灶去除了,可是孩子回家之后又形成新的病灶,孩子自然康复不顺利。
不过,当时我们没有处理澜澜的强迫型人格改变,她的性格仍然有要强、追求完美的一面,她有可能会对丈夫、对未来的孩子造成一定的心理创伤。
比如她有可能会对丈夫、孩子的要求很高,尤其容易“鸡娃”。她的孩子就会压力山大,如果还叠加了其它病理性记忆的话,罹患精神心理障碍的风险较高。
当然,这只是结合精准精神心理学知识来做假设,这些隐患也不一定会发生。但我们必须承认,当初我们的临床心理干预模式确实有着极大的不足之处。
现在我们的临床心理干预模式已经不断完善了,最近刚分享完的伟涛案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。
伟涛罹患的是双相障碍Ⅰ型,曾到北大六院看过病,住过院,但还是治不好。
但伟涛接受了17次3PT之后,竟奇迹般康复了,并顺利读完研究生,还在杭州找了工作、定居、谈恋爱。
我们会将患者的病情、人格异常分解为一个又一个的心理问题,然后用3PT精准化地找到每个心理问题在内隐记忆层面对应的病理性记忆,再深入而高效地修复。
每次3PT之后第二天,我们还会对患者进行高维度认知行为家庭治疗,跟他们从更加理性的角度复盘前一天精准化找到的病理性记忆,改善家庭关系,逐步塑造出高逆商。
在临床心理干预的后半程,我们还会处理患者的学习障碍,帮助他们更快地回复学习状态,为复学做准备;
我们还会跟患者一起做人生规划,帮助他们找到远大的目标,强化其内驱力,不能只埋头苦学,一味地努力,还要抬头看看梦想在哪里。现在是AI时代了,引导孩子及时进行人生规划,这意义重大。
当然,还有一定少不了的:孩子病了,意味着家庭系统、家庭教育方式肯定出了大问题,这必须解决。
我们现在的临床心理干预更系统、更全面、更深入,关键是更加精准化,而且率先进入了人的内隐记忆层面;
这不仅能帮助患者真正、快速地消除症状、减药撤药、走向康复,还能让患者因为认知的迅速提升而变得更成熟、更睿智,甚至有脱胎换骨般的蜕变!
而通过精准化的家庭治疗,尤其是孩子有了明显的变化后,父母更愿意自我反省、改变及提升,其家庭系统也能够迅速得到提升。
如果在我们的积极引导下,患者及父母都塑造出越挫越勇的高逆商,那么,复发的问题就不再像达摩克利斯之剑,令人担心、恐惧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