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8年1月,美军与北越军队在溪山地区展开了一场持续六个月的激烈对抗。这场战斗的结局是美军撤退,北越重新控制了溪山地区。尽管北越在战斗中付出了巨大的人员和物资代价,这一胜利却成为越南抵抗美军的象征。许多评论认为,这一战役与越南抗法战争中的奠边府战役相似,因此有人称溪山战役为“美国人的奠边府”。
然而,从伤亡情况、经济损失以及战略层面的分析来看,美军在这场战斗中其实也占据了不少优势。美军撤退的背后,是受到国内强烈反战情绪的影响,美国政府开始对越南战争的战略进行重新评估。自1961年南北越对峙愈演愈烈以来,美国政府在肯尼迪总统的领导下,逐步加大了对南越政府的支持,将越南战争推向了更深的军事干预。这场战争,实际上是冷战时期两大超级大国的代理战争,类似于朝鲜战争,美军与由苏联支持的北越军队之间展开了激烈角逐。
尽管美军在装备和物资上占据明显优势,但经过长达七年的交战,美军始终未能彻底战胜北越。溪山战役爆发时,美军在越南的士气已经逐渐衰退,战斗意志明显减弱。那么,这场战斗为何如此关键呢?溪山的战略地位显得尤为重要。它位于南北越非军事区的边缘,距离北越重要补给线——胡志明小道仅有40公里,西面则紧邻老挝边境。溪山作为广成省西北部的省会,成为了美军防御南越最北端的重要阵地。
威廉·威斯特摩兰将军曾亲自指示将溪山打造成一座坚固的防线,以防止老挝敌军的渗透,并在此设立了一个侦察“胡志明小道”的机场。美军的西部主力海军陆战队也驻扎在此,承担起守卫南越最北端的任务。然而,并非所有的军事指挥官都对溪山的战略意义持乐观态度。部分指挥官认为,溪山的地理位置并不足以有效遏制北越的渗透,敌军可以通过绕道来避免正面冲突,而溪山的孤立性更使其易于遭受围困。事实证明,这一预见最终成为现实。
1968年1月初,北越决定调动超过2万名士兵,准备对溪山展开围攻。此前,北越军队进行的多为骚扰性质的小规模战斗,美军通常采取低调的反击策略。然而,这一次北越的进攻规模远超以往。1月21日凌晨,北越军队在16辆PT-76型水陆坦克的掩护下,向溪山外围的861号高地发起猛攻,摧毁了美军的弹药库和防御设施。激烈的炮火持续了数小时,造成美军伤亡惨重。
在这场进攻中,北越军队的火力集中轰炸了美军多个重要阵地,包括老挝营、溪山村及其他驻地。面对敌人的猛烈火力,尽管美军作出了反击,但始终无法改变战局。不到24小时内,北越军投下了接近1500吨的炮弹,猛烈的炮击使美军防线彻底崩溃。随着北越增援部队的不断到来,美军的防线被迅速突破,战局急剧恶化。
威斯特摩兰将军一度考虑动用核武器来扭转局面。根据美国空军的机密文件,曾有资料透露:“如果非军事区和溪山的局势继续恶化,威斯特摩兰将军曾警告可能会使用核武器或化学武器。”然而,这一提议并未得到上级批准。
随着战局的变化,溪山的防守变得越来越艰难。由于缺乏稳固的补给线,且北越军队在地形利用上极为擅长,增援部队与基地之间的联系几乎断裂。为了突破困境,美军开始策划前所未有的空中支援行动,这成为了美军成功防御的关键。
美军空军发起了代号为“尼亚加拉行动”的大规模空中支援计划。从1月21日开始,美空军与海军陆战队密切配合,每天出动350架战斗轰炸机、60架B-52轰炸机以及30架观察机,对溪山及其周边区域进行大规模轰炸。空中火力的强大令人震惊,甚至有一位北越战俘回忆说:“在一次B-52空袭中,我所在的团几乎损失了四分之三的兵力。”这些猛烈的空袭为美军争取了宝贵的防守时间。
然而,随着战斗的持续,美军逐渐依赖空中支援作为唯一的防守手段。由于溪山周边天气变化莫测,能见度极低,空中补给变得极为困难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,美军开始采取低空投放补给物资的方式,包括炮兵、火炮和坦克等,确保防线能够继续维持。
到1968年4月,美军已进行超过2万次空中作战,投下了超过10万吨的炸弹。与1945年美国对广岛投下的原子弹(当量为1.3万吨)相比,这一数字令人震惊。在溪山,美军每天投下的炸弹数量甚至远远超过了广岛原子弹爆炸时的量。
尽管美军在战术上取得了一些局部胜利,但北越军在“春节攻势”中的全面进攻,迅速改变了美国国内的舆论气氛。民众对战争的支持开始动摇,反战声音愈加激烈。1968年3月,反战的美国民众首次超过了支持战争的人数。随着总统选举的临近,民主党候选人休伯特·汉弗莱与共和党候选人理查德·尼克松的激烈竞争,也推动了反战情绪的蔓延。尼克松巧妙地利用了这一情绪,迅速提高了支持率,最终在1973年促成美国对越南的撤军。
面对日益增长的反战情绪,约翰逊总统决定采取行动平息民众的不满。他最终做出了关闭溪山基地的决定,这也标志着美国在越南战争中的战略转折。1968年4月1日,美军发起了“飞马行动”,经过三天激烈的战斗,美军成功地控制了溪山南部的村庄,并与援军成功会合,开始有序撤离。在撤离过程中,美军将所有可移动的装备带走,剩余的防御工事则被彻底摧毁。
到1968年7月5日,溪山基地正式关闭,溪山战役也宣告结束。美军在战役中的损失非常惨重,共有990人阵亡,4500人受伤;而北越军的伤亡则为2441人死亡,5000人受伤。从军事目标来看,尽管美军成功防守并保住了溪山基地,但从更广阔的层面来看,溪山战役的结果不能简单地视为美军的胜利。
美国著名战地记者托马斯·里克斯在评论溪山战役时表示:“溪山成了许多美国人心中无意义牺牲的象征,它代表了越南战争中注定失败的混乱战术。”
然而,对于北越而言,美军的撤退无疑是一次胜利。1968年7月7日,河内电台连续五天播放了“溪山大捷”的消息,这一胜利的宣传不仅在越南国内引起了巨大反响,也在其他亚洲国家产生了广泛影响。许多人开始相信,溪山战役的最终胜利者,的确是北越。
从国际声誉和政治宣传的角度来看,北越无疑成为了这场战争中的真正赢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