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山泉,又称二泉,位于江苏无锡市西郊的惠山山麓,泉因山而得名。惠山泉的开发和利用,是与唐代“茶圣”陆羽和无锡令敬澄二人相关。
据唐代独孤及《惠山新泉记》载: “无锡令敬澄,字源深,考古案图;有客陆羽,有多识名山大川之名,于此峰折云相为宾主。”二人相处甚欢,于是合力“疏为悬流,使瀑布下钟,甘流湍激。从此惠山泉名噪天下。宋徽宗时,成为宫廷贡品。惠山泉分上池、中池和下池:上池呈八角形,位于二泉亭内,水质最好;下池为不规则形,位于二泉亭前。此外,入门还有一个下池,开凿于宋代,池壁有明代杨理雕刻的龙头。下池的上方,有建于宋代的漪澜堂,堂前的南海观音,是清代乾隆年间从明代礼部尚书顾可学的住宅中移来的。在二泉亭和漪澜堂的影壁上,分嵌有元代书画家赵孟顺和清代书法家王澍分别题写的“天下第二泉”五个大字。
惠山泉盛名,始于中唐以后。据唐张又新的《煎茶水记》载,品泉家刘伯刍,根据其游历所至,分别排出宜茶水品七等。其中,将无锡惠山寺石水评定为“第二”。所以,惠山泉又称“二泉”;而与刘伯刍同时代的陆羽,在更大范围内将天下宜茶水品评为20等,按排列次序,也提出“无锡惠山寺石泉水,第二。"为此,故又有陆子(羽)泉之称。
由于惠山泉水源于若冰洞,透过岩层裂隙,呈伏流汇集而出,遂成为泉。因此,泉水质轻而“味甘”,能溢诸茗色、香、味、形之美,深受茶人赞誉。唐天宝进士皇甫冉评茶品水,称此泉来自“太空”、“仙境”;唐元和进士李绅谓此水是“人间灵液,清鉴肌骨,漱开神虑。茶得此水,尽皆芳味。”为此,众多名人学士为呷上一杯佳茗,甚至不惜劳力和钱财,远道汲取惠山泉水,这样惠山泉自然成了人们心目中的琼浆玉液。
据唐代无名氏的《玉泉子》载,唐武宗时,官居丞相的李德裕,就职于京城长安,为取得惠山泉水,利用权势,设立了类似驿站的专门输水机构“水递”,将无锡惠山泉水直送三千里外的京城长安,劳民伤财,怨声载道。为此,唐代诗人皮日休作诗讽刺道:“丞相常思煮茗时,郡侯催发只嫌迟;吴关去国三千里,莫笑杨妃爱荔枝。”
宋徽宗赵佶,他虽治国无术,但懂百艺,通诗文。他崇茶尚茶,以帝王之尊,写就《大观茶论》,开创了皇帝写茶书的先河,说:“本朝之兴,岁修建溪之贡,龙团凤饼,名冠天下。”他平生喜茶,对茶富有研究,说“近岁以来,采择之精,制作之工,品第之胜,烹点之妙,莫不盛造之极。”为了饮得一杯佳茗,宋徽宗又将惠山泉列为宫廷点茶水品。在他著的《大观茶论》中,有一篇专论“择水”,把惠山泉列为首品,定为贡品,由当时的两淮两浙路发运使赵霆按月进贡100坛,运至汴梁城(今河南开封)。
据蔡京的《太清楼特宴记》载,政和十二年(1112)四月八日,在皇宫后苑太清楼内,宋徽宗赵佶为蔡襄举行盛大宫廷宴时,就是用惠山泉水烹新贡佳茗,再用建溪黑釉兔毫盏盛茶,招待群臣的。更值得一提的是南宋高宗赵构被人逼得走投无路,仓皇南逃时路过无锡,还特地去品茗惠山泉,可见惠山泉水在宋皇室中的影响。所以,宋时,从帝王将相到骚人墨客,十分推崇惠山泉水,甚至不惜工本,将惠山泉水用舟车运载,送到京城开封,为达官贵人享用。为防止送水过程中水味变质,据周辉的《清波杂记》载,当时还摸索出一种用“细沙淋过”,去其杂质,称之为“拆洗惠山泉”的保水法。
宋代,文学家欧阳修花了18年时间,编成《集古录》千卷,写好序文后,请大书法家蔡襄用毛笔书就。欧阳修看了蔡氏的用笔后,十分赞赏,称“字尤精劲,为世珍藏。”为酬劳蔡襄,欧阳修特选用惠山泉、龙团茶作润笔费馈赠。蔡襄接到欧阳修的酬礼后,十分高兴,认为是“太清而不俗。”表示赞赏。据北宋江休复《江祐杂志》记载:蔡襄(君谟)还特地选用惠山泉水与苏才翁(舜元)斗茶,这也正说明了惠山泉水之珍。
大诗人苏轼对惠山泉水也爱之成癖,多次到惠山,写下了“踏遍江南南岸山,逢山未免更流连;独携天上小团月(茶),来试人间第二泉”的脍炙人口的诗句。苏轼离开无锡后,还在“寄无锡令焦千之求惠山泉”诗中,要焦千之寄惠山泉水给他。后来,苏轼流放到现在的海南,当地有一间“三山庵”,庵内有一泉,苏轼品评后,认为此泉水与无锡惠山泉水不相上下。为此,苏轼感慨万千,说: “水行地下,出没于数千里之外,虽河海不能绝也。"
元代诗人高启,江苏吴江人氏,客居浙江绍兴,平生嗜茶。一次家乡好友来访,特地为他捎去惠山泉水。高启为此爱不释手,欣喜之余,欣然命笔,作《友人越赆以惠泉》诗一首: “汲来晓泠和山雨,饮处春香带间花。送行一斛还堪赠,往试云门日铸茶。”而无锡当地官吏,为了限制当地日益增多的民众汲水烹茗,竟在泉外设卡收税。明代爱茶诗人李梦阳也有与高启相似的经历,有他的《谢友送惠山泉》诗为证: “故人何方来?来自锡山谷。暑行四千里,致我泉一斛。"
清代,乾隆皇帝为取得品茗佳泉,在南巡时,乾隆还在惠山泉品茗赋诗: “惠山画麓东,冰洞喷乳糜。江南称第二,盛名实能副。流为方圆池,一倒石栏甃。 圆甘而方劣,此理殊难究。对泉三间屋,朴断称雅构。竹炉就近烹,空诸大根囿。”这首诗刻在惠山泉前的景徽堂墙上,一直为后人念诵。
近代,这种择惠山泉水试茗的做法,亦大有人在,他们或步行,或乘车,汲得美泉在手,回家试茶品水,自得其乐。从今人看来,惠山泉是地下水的天然露头,所以,免受环境污染;加之泉水经过沙石过滤,汇集成流,水质自然清澈、晶莹;另外,由于水流通过山岩,使泉水富含对人体有益的多种矿质营养。用如此泉水烹茗,自然成为"双绝”,难怪历代茶人都如此钟情惠山泉,特别是宋代诗人王禹偁,因留恋惠山的泉美、茶香、鱼乐,曾做诗一首: “甃封苔痕百尺深,试茶尝味少知音。惟余半夜泉中月,留照先生一片心。”就是这“半夜泉中月"孕育了一支名传天下的二胡名曲,这就是清光绪年间由无锡雷尊殿小道士,即瞎子阿炳,以惠山泉为素材创作的《二泉映月》,更增添了惠山泉品茗情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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